上交所近期的一纸信息披露监管工作函，直指步长制药（603858）销售费用居高、公司业绩连续下滑等问题，并要求其说明是否存在利益输送及为公司经销商、关联方等垫付资金等问题。与此同时，公司在三年里花费逾5000万“买酒”一事也随着回复公告的发布受到关注。除了“买酒”，步长制药2023年前十大销售费用支付对象中，半数是去年才成立的，其中更有四家公司均已在今年上半年自行注销。而在步长制药的供应商中，这种“巧合”并不少见。

　　在这背后，步长制药上百亿元的营收连年下滑，净利润跌至去年的3亿元，今年上半年更是大幅下滑，步长制药的钱到底去哪了？

　　市场、学术推广费及咨询费日均超1652万

　　7月29日，步长制药收于14.75元/股，下跌0.94%。这是步长制药自前两个交易日股价短暂反弹后的再次下跌。

　　上交所的一份监管工作函，直指步长制药销售费用问题。其实，这不是步长制药销售费用首次被监管机构关注，公司2019年、2022年年报披露后，上交所就曾关注过公司的销售费用问题。

　　先来看2023年的情况，报告期内步长制药销售费用为63.69亿元，这一数字占公司同时期营收的48.08%，虽然同比下降14.90%，但在A股生物医药行业中，这一数字仅低于复星医药（600196）、上海医药（601607）、恒瑞医药（600276）、百济神州、华润三九（000999），排在第六位，在中药上市公司中，排在第二位。

　　就具体构成来看，市场、学术推广费及咨询费是最大的支出，达60.31亿元，占销售费用比重为94.70%，其次为职工薪酬、渠道及宣传费等。照此计算，步长制药去年平均每天在市场、学术推广及咨询方面的开支就超过1652万。高昂的销售费用也引来了上交所的关注。上交所要求其补充披露公司近三年前十大销售费用支付对象、金额、是否关联方等情况，并说明公司主要销售费用支付对象是否存在重大变化及其原因，步长制药称，销售费用为公司在组织开展市场、学术推广等营销活动过程中发生的费用，其余支付对象部分为公司员工，主要为向员工支付的日常报销款等，并否认支付对象涉及公司经销商或其他利益相关方。

　　销售费用前十供应商中四家已注销

　　不过，步长制药披露的信息，引起了更多关注。在回复上交所的公告中，步长制药列出了公司2023年前十大销售费用支付对象名单，公司去年总共向这十家企业支付了9.37亿元。梳理天眼查及公开信息，这10家公司中，半数是去年才成立的，分别为山西字节数字科技有限公司、杭州嘉辰凯越健康发展有限公司、杭州通汇融健康管理咨询有限公司、杭州凌凡昆达健康管理咨询有限公司、杭州研臻商策市场营销策划有限公司，步长制药2023年向这五家企业支付的费用分别为7689.41万元、1279.99万元、1131.94万元、915.33万元、914.05万元，共计约1.19亿元。

　　另据天眼查，以上五家企业中，除了山西字节数字科技有限公司，其余四家公司均已在今年上半年自行注销，即通过法定流程申请注销营业执照以终止公司法人资格。巧合的是，这四家企业注册地均在杭州，另据公开信息，均无法查询到这四家企业的参保人员数量等信息。

　　通常来说，一家成立刚刚一年的企业，能拿到像步长制药这样上市公司的“单子”，且双方合作费用均在千万元左右，合作一年后便选择注销，确实令人费解。但对步长制药来说，这种“巧合”似乎并不少见。在公司2021年及2022年合作额度排名靠前的企业中，也有多家公司在近两年内相继注销，与前述几家企业的操作有异曲同工之处。

　　花5000多万向岳母控股公司“买酒”

　　结合步长制药的回复公告和2023年年报，一家名为“贵州名帅酒业销售有限公司”(以下简称名帅酒业)的企业受到关注，原因在于，在公司近三年的前十大销售费用支付对象名单中，这是唯一一家步长制药的关联方，且步长制药对其出手大方，2021年-2023年，分别向其支付2137.52万元、2018.10万元、1576.94万元，合计5732.56万元。不仅如此，在多家供应商费用性质均为市场活动费、市场调研费、学术活动费、学术交流费的情况下，名帅酒业的“购买商品”性质格外扎眼。

　　天眼查显示，名帅酒业成立于2013年，王秀珍为最大股东，持股比例为97.5%。步长制药招股书显示，王秀珍为步长制药实控人赵涛的岳母。步长制药在公告中表示，基于公司销售业务中的正常接待活动需求等，2023年度公司向关联方贵州名帅酒业销售有限公司等采购酒水。上述关联交易已经公司董事会及股东大会审议通过，定价公允合理，不会损害公司及股东利益。

　　这不是步长制药首次因实控人赵涛相关信息被关注。早在2019年，步长制药实控人曾被卷入“斯坦福大学招生舞弊行贿事件”，外媒曝光，步长制药董事长赵涛夫妇花费650万美元送女儿进斯坦福大学，赵涛一家及步长制药被推至舆论的风口浪尖。赵涛随后在步长制药官网发表声明称，女儿留学资金与步长制药无关，对公司财务状况不构成任何影响。

　　连续三年营收下滑

　　高额的营销费用，并没有给步长制药的业绩带来助力。

　　步长制药主要从事中成药的研发、生产和销售，同时也在化药、生物药及疫苗等领域进军与扩张，公司于2016年11月18日登陆A股。在2020年实现160.07亿元的营收后，公司营收迎来三连降，2021年-2023年的营收分别为157.63亿元、149.51亿元、132.45亿元，对应的净利润分别为12.89亿元、-15.30亿元、3.19亿元。据步长制药最新披露的2024年半年业绩预告，公司净利润预计同比下降64.08%-75.07%。

　　部分产品，即中药注射剂因医保受限或被部分省份纳入重点监控目录影响销量，是步长制药近年来业绩变动的主要因素。因不良反应问题，监管层对中药注射剂的管理更加严格。从2019年起，国家开始构建全国统一的医保药品目录并要求各省份在3年内，按照40%、40%、20%的原则对省级增补医保品种清除完毕，不得自行制定目录或用变通的方法增加目录内药品，也不得自行调整目录内药品的限定支付范围。

　　中药注射剂一度是步长制药的主力产品，且毛利率最高时一度接近95%。以公司2018年业绩为例，步长制药四个独家专利品种脑心通胶囊、稳心颗粒、丹红注射液和谷红注射液的合计收入达91.43亿元，这一数字占公司同期营收的66.91%。但在新规之后，步长制药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，旗下谷红注射液、复方脑肽节苷脂注射液、复方曲肽注射液就在前述调整范围之内。丹红注射液随后还被浙江、安徽、河南、海南、青海、甘肃、内蒙古等地区纳入重点监控目录或限制使用。全资子公司通化谷红制药产品谷红注射液、控股子公司吉林天成制药产品复方曲肽注射液、复方脑肽节苷脂注射液已于2022年底前陆续调出各省级医保目录，且2023年初被部分省份纳入“省级重点监控合理用药药品目录”，2022年步长制药计提商誉减值准备29.43亿元，2023年对子公司吉林天成、通化谷红分别计提商誉减值准备1.72亿元、4.26亿元。产品层面，步长制药七成收入来自心脑血管产品，营收规模为91.72亿元，同比下降9.26%，心脑血管产品毛利率也在连续下降，近三年分别为82.28%、78.73%、71.68%。

　　步长制药也有转型动作，从2018年开始，公司就启动了三大转型战略，即从中成药研发向生物制药、疫苗等高科技领域转型；从天然药物(中药)(植物药、动物药、矿物药)向全医药产业链转型；从销售型向科研型转型。但从目前的进展来看，步长制药要扭转颓势，还需要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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